文/徐竞然 图/杨天鹏
2017年11月10日，周五，物理学院一年级本科生徐泽鲲在上完本周最后一节《线性代数》课后，照例进行了1小时的自由搏击社团活动，晚上10点半，他又坐定在书桌前，继续学习。
与此同时，2017年11月10日〜12日，徐泽鲲就读的中国科学院大学（以下简称“国科大”）物理科学学院正在紧锣密鼓地接受国际评估。由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Yuen-Ron Shen教授、北京大学陈佳洱教授、哈佛大学Venkatesh Narayanamurti教授、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E.Ward Plummer教授、明尼苏达大学Ronald A.Poling教授和田纳西大学Hanno H.Weitering教授组成的物理科学学院国际评估专家组（External Review Committee以下简称“ERC”）像手持听诊器的大夫们，对国科大物理科学学院“科教融合”特色的人才培养体系、教学科研平台、行政支撑体系等方面的情况进行全方位评估“会诊”。
答疑环节全景，国际评估专家提问
“能有这么多物理学界大咖来国科大评估物理学院教学，对学生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而教学评估的结果更使徐泽鲲信心满满，“短期目标，要在国科大打好数理基础，尽快熟悉完整的科研流程。”
“这是一场诊断式评估。”国科大副校长王艳芬教授如此形容。
我们决定：充分暴露
与人接受体检的道理是一致的：一忌诊前饮食服药，干扰真实状况；二忌讳疾忌医，躺在诊床上还用手指绞着衣角忸怩遮掩；三忌轻视医嘱。“评估是一件必须要充分展示自身状态的事，如果我们藏着掖着，你好我好大家好，那评估是没有意义的。无论是弱点还是亮点，如果暴露成为问题，那评估本身是不值得尊敬的。”物理科学学院副院长郑阳恒再一次引用了副校长王艳芬的话“这是一场诊断式评估”。诊断式评估就意味着要充分展示自身状态。
郑阳恒副院长就学院行政架构作报告
也正是基于此，国科大物理学院经过了近一年的前期工作，尽可能地将现有的情况如实地表现出来，诚恳地请专家进行评判。此次“科教融合”物理学院教学评估邀请到的评估专家共6名，其中有2名美国科学院院士，1名中国科学院院士。他们对教育都有着深刻理解。专家组成员无论是在学术研究领域、人才培养领域，还是学院管理领域都处于国际领先水平。
在为期3天的国际评估中，郑阳恒就物理科学学院的自评估情况和行政管理支撑系统向专家组分别作了两个专题报告。专家组与物理科学学院校部资深教师、青年教师、研究生、本科生代表，物理所、高能所、理论所、声学所教师、本科生代表以及行政支撑团队进行了十余次深入座谈，参观了在建的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综合极端条件实验装置项目和怀柔科学城规划，就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等问题进行了解和系统评估，专家组的3日行程被密密麻麻安排在2页行程单上，从早至晚的所有时间切割成块，被面对面的座谈、答疑与讨论等评估事务精准填充。
国际评估专家发言
每名评估专家都有着担任学院院长和系主任的经历，这刚好直击教学评估的重中之重——学生培养。“作为一所大学，大学的核心使命是人才培养，所以我们要对物理学院的教学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做一套全面的梳理。”郑阳恒指出，“评估是非常有意义的，毫无疑问，真正把我们现有的人才培养体系完全透明地展示给专家们，就必然能收获非常多值得借鉴的意见，使我们保持优势，补足劣势，不断进步。”
我们要做：人才培养
2017年11月4日的物理科学学院国际评估领导组会议上，国科大副校长王艳芬提到“科研不是需要专家组评价的主要目标。Comments on the contributions of ‘Fus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Education’ to education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科教融合对培养教育实践之贡献的相关评价）是核心。”
“第一批本科生还未毕业，没有毕业生这项指标将如何影响专家组的评估意见，怎么放入评估体系？不知道。”这是评估前大家觉得有点没着落的事，而评估正是一场揭开谜题的过程，诊断式评估的优势恰巧在于不仅揭开谜题，还指引方向。如郑阳恒所说，“如果不暴露，不评估，那有的问题你永远也不知道答案，问题只能是问题，就点到为止，不能成为打开下一道关卡的钥匙。”
评估结束两周后，国科大收到了评估专家组字斟句酌后最终敲定的评估书面报告，本科生课程设置这项中赫然出现了一个“excellent”。“不是大家想象的有一个打分，因为没有可比性，但是这说明，从本科生的课程设置上，我们获得了肯定。”郑阳恒说。
国科大物理科学学院由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承办，理论物理研究所、高能物理研究所、半导体研究所、声学研究所等共同协办；其他与物理学科相关的京外10多个研究所参与建设。“科教融合”物理科学学院包括物理学系、近代物理系和实验物理教学中心，含10个教研室；设有院士领衔的学术委员会、教学委员会和教学督导委员会；拥有强大的师资队伍：岗位教授224人，其中院士33位，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64人。校部专职教师26人，其中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2人，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3人，为学生提供优质的物理学教育。
沈元壤组长、王艳芬副校长、陈晓松副院长听取国际评估专家提问
2018年4月3日的国科大2018年春季学期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兼国科大党委书记张杰作了“深化科教融合，推进综合改革、制度激励，构建以人为本的现代大学治理体系”的专题报告，他指出，“改革工作始终以制度激励为主线，凝聚了改革和发展共识，推动以长聘教职体系为核心的多元师资队伍，激发了研究所对科教融合工作的认同感以及对双向双聘的认同，激励了校部师生营造追求卓越的文化氛围和工作积极性。”在会上，首批受聘于学术荣誉体系与长聘体系的教师从时任校长丁仲礼、书记张杰手中接过了聘书。
“要最优秀的老师来教书”，这句话已经不完全适用于国科大了，目前正在推广的长聘体系意味着“非升即走”——“我们要始终能保持最优秀的老师来教书”——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行路八百里回到原点，学校所做的一切努力究其根本——大学的核心使命就是培养人才。“对于全职教师而言，主业是培养人才，副业是做科研，但副业也必须在国际上达到极高的水平才是理想化状态，这不是不可能的。”郑阳恒谈道。在教学评估中，高能物理所副所长秦庆教授结合亲身经历表示，科研工作也能从教学实践中获益，这给ERC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基于学校独特的‘科教融合’模式而具备的极高师生比例，大量研究设施，使得物理学院本科生也有着相当多的机会在科研方面获益”——这是ERC的反馈报告所肯定的。国科大本科生在系统学习现代物理学的基础知识及相关的数学知识之余，可选修理论物理、高能物理、凝聚态物理、宇宙学等不同专业方向的基础课程或前沿课程，高年级本科生还可以参与国际交流，进入各研究所参与相关科研实践，参与国际国内重大科研项目。“本科生的培养目标非常明确——培养科学家，这是任何其他一所高校做不到的。我们基础打得非常牢，要用最基础的课程培养科学家的科学思维。”
徐泽鲲从小就想参与国防建设，在量子计算机和核聚变里选了后者，“被‘两弹一星’元勋们的故事打动，对物理有很深的感情，对自己的规划是本科阶段全面把科研流程过一遍。”选课前他曾拿着数学、物理、计算机三个方向的课程去征求导师的选课建议，他的导师——中国科学院前副院长张杰，同时也是聚变领域的专家建议：“各个学科都可以接触了解。”苏丹是物理学院四年级本科生，大二辅修了生物学专业，“在学习软物质方向时，由于有一些生物学基础，在模型构建的合理性，要解决什么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方面进入状态会快一点。”
物理学是研究物质结构、相互作用和一般运动规律的学科，是自然科学的基础。曹则贤研究员曾在讲座中提及“物理学是一种什么都想理解的渴望，或者是一种野心——在理解的基础上，人们还凭借物理学创造”。物理学院要培养怎样的学生？物理科学学院副院长陈晓松教授的回答是：“不是一个在研究所干活儿的，而是某个领域的领军人物。”
我们必须：立即行动
“我们的目标是培养科学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学生以后不做物理学家，我们就失败了。”郑阳恒说，“大学的任务是人才培养，人才自然会流动，如果所有学物理的学生都只做研究做老师，那说明我们培养人才的面太窄了。国科大的物理教育重视逻辑思维的训练，物理思维的优势便于学生转向各个领域。让每一个学生都能在最适合他的岗位上最大限度发挥作用，这才是人才培养的目的。”
在11月末收到ERC的反馈“本科生教育中跨学科研究活动值得推广，课程设置应多样化以匹配研究领域的多学科性质和连接新兴的怀柔科学城”后，物理学院立即将专业选修课要求中“最多3学分可从其他专业的本科与研究生理工类专业课程中选择”的分值上升为6学分。这是在教学评估中本科生课程设置的微瑕之处，“学科交叉研究确实是评估之前我们没有足够重视，没充分意识到的，所以必须马上行动、迎头赶上。”
ERC反馈报告中提及的“通用教材、教学大纲，公平的本科生考试考核标准”也让物理学院在2017年12月就行动起来——平衡各个班级成绩分布以保证公平，划定教材，统一教学大纲。“除了课程设置规范化，我们也不能因此抹杀小班教学带来的优势，还要注意发挥教授自主权和教授在某个领域的独特见解，绝不能出现为了漂亮成绩而偏向只学简单东西，为了一时舒服而打不牢基础的情况。”讲到这里，陈晓松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为把握教师的授课情况，物理学院成立了由教学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组成的教学督导小组全程协助把关课程质量。
2018年4月3日，时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兼国科大校长丁仲礼在《中国科学院大学下一步工作思考》报告中曾指出，“国科大要有勇气接受历史和人民的评价，积极服务国家和地方的经济社会发展”，也提出了新问题：“全国各地都在提升区域内的科教资源质量，国科大能用什么方式给予支撑？比如国家创新体系和怀柔科学城建设，国科大怎样成为其中不可替代的组成部分？”这与ERC给出“连接新兴怀柔科学城”的建议不谋而合。
国际评估专家参观怀柔科学城
作为集聚一批世界一流水准的大科学装置和交叉研究平台，成为吸引世界一流科研团队和技术人才开展原始创新的新高地，怀柔科学城能与把握良好区位优势的国科大擦出怎样的火花？这不是有确凿答案的一道题目，但答题纸给的作答区域足够宽广，我们知道想要解答它，必须立即行动。
在副校长王艳芬看来，此次物理学科国际评估既是向物理学界国际同行展示国科大实施“科教融合”战略培养顶尖创新人才教育体制的机会，还是检验育人成效、查找问题、改进工作的重要契机。诊断式评估虽然结束了，但对物理学院而言，收获的不仅是一纸评估反馈，能够结合实际现状，与评估专家组深入探讨物理学科在发展中遇到的问题和障碍，针对建设世界一流学科和一流学院进行交流与沟通，为物理科学学院实现未来发展目标奠定良好基础，则是更值得珍惜的宝贵收获。
